过个端午节，被粽子勾了魂儿去，今天才想起来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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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陈恭澍将李宗仁如何如何优待国大代表浓墨重彩地讲了一回，明楼听了笑道：“孙科本应是对副总统之位志在必得的，如今见李主任这样，想来也有应对的办法才是。”
“那是，要说孙科嘛，自然也是不缺本钱，”说话间菜色已然齐备，陈恭澍打发侍应拿酒水单子之后答道，“他又自恃有主席支持，一点不肯示弱，早已经把龙门餐厅包了下来，专门与李主任唱对台戏的。”说罢将嘴朝着临街的窗外打斜里努了努，那个方向正是中山路上龙门餐厅的位置。
前番那侍应早麻利地取了酒水单子回来，见陈恭澍说话似是告一段落，才向前躬身递过来，道：“陈先生请看。”
明楼见这侍应不是泛泛地称“先生”而是直呼“陈先生”，便知道陈恭澍是这里的常客。早先这位陈大队长有多少家底儿，明楼是清清楚楚的，绝不能够在这重庆安乐厅里随意出入，可见李宗仁为将他收入麾下也是许了不少好处。正如此思量着，陈恭澍将酒单往桌上一搁，调了个个儿又向前一推，道：“这洋酒我是不懂，胡乱点了倒怕露怯，还是明老兄点吧。”
明楼也不推辞，扫了一眼酒单，随口说了几个法语词，大约是酒名和年份，总是陈恭澍是没听明白，倒是那侍应一脸了然地鞠躬告退拿酒去了。
“恭澍兄说了半天，好像主角就只孙科和李主任两个，”二人碰了杯，明楼将高脚杯缓缓转了两下，浅浅抿了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这程主任就没有动作？还是对副总统确实没什么兴趣，只安心看戏呢。”
陈恭澍一仰头将小半杯酒一口喝尽，侍应立刻殷勤地上前斟酒复又退下，这新入桂系门庭的前军统王牌才开口道：“程主任这人，不是我乱说啊，这心思还真是比另两位多些，功夫不肯大张旗鼓地做在明面儿上，生怕人揪住了话把儿。不过嘛，绿票子私下里倒也没少填进去就是了。”说罢又向着明楼举一举杯。
明楼举杯回应，又是稍偿一口便又搁下，道：“要说有心思，这三位怕是都敌不过国大代表们。”
“哦？”陈恭澍不明所以，“这话怎么说的？”
明楼隔着小桌略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昨天进城的时候恰巧遇上洪兰友，就停车聊了几句……”
话未说完，陈恭澍便一脸讶异地截断话头，道：“诶呦，老哥，你人脉可是广得很啊，洪兰友他们…”说着抬起右手，拿手指比了个英文字母“C”的样子，意为“CC系”，“一向贼得很，密不透风铜墙一堵，你倒有路子搭上话？”说着脸上显出些既钦佩又羡慕的神色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楼赶忙摆摆手，道：“有什么路子啊，我这如今是干党务的了，见着这党务工作的祖宗，还能不过去巴结巴结么？”
洪兰友虽自制宪国大开始得了势，如今以国大秘书长的身份于政坛上活跃非常，称得上是陈氏兄弟手下第一员干将，但到底是中央组织部出身，算得上是一众党务官员的老上司了。故而明楼这么一说，陈恭澍便也没再深究，只道：“洪大秘书长说什么来着？”明楼一笑，便将国大开幕前，主席团在碰头会上的情形讲了一遍。
当时蒋先生开场便道：“我们如今正全面展开攻势，这是个军事时期，所以这次国大，会期不可拖得太长，不然，难以合乎精简节约的原则。我期望诸位各自主持会议时，能够充分照顾到这一点。”
“是的，”胡适首先响应道，“主席这一指示十分正确，我们一定遵此尽力控制会场。”
陈立夫也立刻表态道：“我党党员这方面，我就安排人预先关照，令他们不要多话，免得耽搁议程。”
蒋先生赞许罢了，又道：“我个人的愿望，是这次国大只要两个礼拜就能结束，兰友，有困难没有？”说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洪兰友。
洪兰友先是暗里瞧了下陈立夫的眼色，这才答道：“困难怕还是有的，不过，还有解决的办法。”
蒋先生听了这话，立即吩咐散会，又将洪兰友单独留下询问。洪兰友踌躇一下，这才据实答道：“报告主席，一般国大代表很乐意多开几天的会，是因为能够多领一些公费，若会期只有不到半个月，这，对他们是经济上的损失…”见蒋先生面上显出稍微有点惊异的表情，他立刻继续说道：“只要把经济问题解决掉，自然什么事情都是好办的。”
蒋先生听了，脸上反倒显出释然来，立刻吩咐安排人手暗地里通知国大代表，只要会议能够尽早顺利闭幕，多给一两个月的公费也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会期的事情也就这样顺利地解决了。
陈恭澍听了明楼的讲述，不禁笑道：“原来如此，既然代表们为了公费，连主席的主意都敢打，那么孙、李、程三家的好处都拿了，却不表态投谁的票的，恐怕不在少数吧。”
明楼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说罢二人又是碰杯大笑一番。
其实，明楼进城时遇到洪兰友不假，二人停车谈了片刻也不假，但如此详细的消息却是绝不可能从CC系口中打探到的。此事前因后果，在场各人的言语形貌，全是张宁和从一个正昏头涨脑爱慕着她的侍从室秘书那里听的，便在枕边全数当笑话讲给了明楼。而明楼之所以假托洪兰友的名头，便是要陈恭澍摸不清自己根底深浅，到以后有必要时才好谈条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