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奖励

P.S. 以拥吻作为楼诚勤勤恳恳抗击日寇的奖励☜这是一位男生给的point，一位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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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全面抗战以来，每年的元旦讲话，可说是重庆与延安各自表明态度与立场的重头戏，次次皆有使舆论汹涌群情澎湃之力，而1945年的这一次，因着国共分道扬镳的趋势已跃然于讲话稿的字里行间，即便是那些一向不太关心国事与政治的市井百姓都在不知不觉中考虑起国家今后之命运来，对于惯于清谈的知识分子来说，已在天下剧变中以梁任公所谓“老大帝国”之名轰然崩塌，随后在追寻复兴的路途上动荡了百余年的中国，今后到底何去何从，自然是他们议论的主题。

书生议政固然有些可爱的可笑之处，然而此时要关门闭户在书斋中做纯粹的学问已是不能了。至于那些早就身陷局中的人，能做的，也只是选择一条通向未来的对的道路。

阿诚将手中的几张油印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大约是印刷用的蜡板用得久了，纸上的麻点很多，有的与字迹重叠在一起，需在灯下眯起眼睛仔细辨别一番，偏生明楼书房的灯光算不上太亮，这让阿诚本来就随着文字沉重起来的心境又夹杂了一些焦躁的情绪。他将那一叠纸搁在茶几上，道：“这抗战救国变成了抗战建国，本该是件好事，可看看两边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总之，不打仗是不可能了。”阿诚的声音竟有些有气无力的意思。

“不错。重庆说只要抗战一胜利就立刻结束训政开启宪政，务求彻底完成孙总理未竟之大业，必以三民主义与五权宪法为政治基石。而延安就说，宪政无非还是给一党专制找个借口，根本不是孙先生的本意，正面战场节节败退而八路军和新四军却不断胜利，正是因为根据地所推行的才是真正的三民主义。”明楼说罢顿了一顿，道：“这主义之争啊，靠写几篇文章搞搞论战可是解决不了的。”

阿诚道：“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赢了，谁自然就是孙总理的合法继承人了。要按总理自己的说法，这民生主义已涵盖了共产主义的全部内容，我以前，大概就是三八年前后吧，竟然还幻想过，宪政时代必然是联合政府的宪政。”阿诚说着自嘲地一笑，道：“现在看来，那时候想法真是简单，自己都觉得可笑。”

明楼道：“亏你还是留苏回来的，连二月革命后便是十月革命都忘了？真想着凭着战时结成的这一条统一战线，日后就能捐弃前嫌组成联合政府然后和平建国？你想事情，可一向不是这么浅显的。”明楼说着把那几页纸拿了起来，凑在灯下戴上眼镜又读了起来。

阿诚呵呵一笑道：“留苏回来的怎么了，整风时候整的不就是苏联带回来的风嘛，也没什么了不起。”说着长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彻底闭了眼睛，道：“可能是我真的累了，大哥，不知不觉也过了十年了，”阿诚就那样闭眼靠着一动不动，似乎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半晌嘴角忽然挂起些微笑意，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在巴黎，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现在想想精力真是充沛，课外还能兼顾那么些事。从参加左翼读书会到申请加入组织，再到参加工作，我一直都怀着革命到底的信念，从没有动摇过。”

明楼自映着灯光的油印纸上抬起头来，笑道：“难道后来动摇了？”

阿诚睁眼道：“当然没有。后来去苏联学习，又生出一种向往，憧憬着我自己的国家也能是这样，怎么说呢，虽然称不上完美，但若能身为其国民却让人觉得踏实。”
明楼道：“你所选择的路，不正是通往你所憧憬的未来的路么？”

“是啊，”阿诚感叹道“只不过，现在三十多岁了，可能少了锐气吧。我所憧憬的国家好像一次次离我很近，却又不知怎么的就又渐行渐远，每次失望都令我愈加疲惫。”

明楼起身走过去挨着阿诚坐下，将手轻轻搭在他背上，道：“少了锐气却多了稳健，至于疲惫，那不过是实现理想距我们不过一步之遥的缘故。”

阿诚向着明楼笑一笑，道：“国际歌里说‘这是最后的斗争’，希望这次真的是吧。”

明楼“咦”一声道：“难道如果不是，你还真的半途而废不成？”
阿诚笑道：“当然不会了，若要放弃，当年还一定要回国做什么呢。你放心，我不过在你这里牢骚两句罢了，等开始工作了，自然是精神百倍。”说着伸手在明楼膝头拍了拍。明楼昂头一笑，拍着阿诚的手背，轻声道：“你啊。”

明楼握着阿诚纤长而有力的手犹豫再三，终于举在脸前，迟疑地吻了上去。阿诚轻轻颤动一下，却未收手，只带着疑惑叫了声“大哥？”

明楼撒了手，苦笑道：“十几年了，我一忍再忍，总以为国难当头不是谈私情的时候，如今…夜雨方霁，谁又知道明朝是霾是霞？对不住，阿诚，吓了你一跳。”说罢转身，却不料身形叫阿诚从背后环了双臂紧紧箍住。

“十几年了…可不是么…”，阿诚的声音是绝望与希冀混杂的，“既然还等不到歌舞入长安的那一天，至少…”

话音戛然而止，由昏暗的台灯光亮投射在书房墙上的，是二人交织拥吻的身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