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的正面战场作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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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回到十三军军部时，立高升职的消息已传回了兵志班，不论带着怎样的心情，同事们都纷纷道一句“恭喜”。到了下班的时候，副班长便提议道：“为祝贺立高君武运昌隆，我们今天去俱乐部喝一杯如何？”
无论是不是真心为立高达也高兴，对于一群年轻而远离战场的低阶军官来说，聚众豪饮是不可拒绝的绝佳提议。然而此刻的立高并没有应酬的心情，于是双手扶膝深深一鞠躬，道：“感谢大家的美意，不过我刚反回上海，实在有些劳顿，请见谅。”又向着副班长道：“并非有意拂您好意，但身体吃不消，真是对不起。”
副班长道：“罢了罢了，立高君虽不能出席，但庆祝还是要的。”
一旁一位中尉笑道：“对对，立高君的那杯，我们会替你饮下。”立高又团团鞠了一躬道谢，年轻的军官们便说笑着出门直奔俱乐部去了。
拒绝了兵志班一众出身“老爷”家族的同僚为其庆祝“武功”的热烈邀请，立高立即回到了宿舍，将军帽随意仍在书桌上，制服也不脱，只解开外衣领口两道扣子，便倒在床上。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立高只觉得全身力气已耗尽在衡阳战场上，想任由那门口传来的“笃笃”声就那么响下去。直到伊莲图雅清脆的声音传来，“达也君，达也君。”立高这才嚯地翻山下地，匆忙将门开了。伊莲显然是许久不见达也，也不细看，直接扑在他胸前，道：“达也君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立高犹豫一下，终究双臂环了伊莲的腰，伏身将额头贴在她肩上，沉声道：“我从与你同胞厮杀的战场归来，而伊莲你却只为我的平安而欢喜。”
伊莲沉默良久，道：“这毕竟是战争。”
立高也重复一遍道：“这毕竟是战争。”
立高达也枕着坐在床边的伊莲图雅的膝头，晕晕乎乎眯上了眼睛，恍恍惚惚之中，尖啸地划破空气的嚎叫又开始在耳边飘来飘去，越发清晰。那是什么？立高在心里问自己。哦，对了，是中国军队的12厘重迫的炮弹，苏联人援助的武器难得能保存到现在，却成为了衡阳城下的死神了。
那是1944年7月14日，达也清楚地记得，是第二次总攻开始后的第三日。衡阳城外标号312高地，立高奉命暂时担任步兵133联队前原中队的兵志参谋。
正面大队主力仍在不紧不慢地使用大队炮对重庆军的阵地火力点进行挨个轰击，三八式步枪有节奏的射击声，证明着正式冲锋仍未开始。
前原中尉看了下手表，然后摩挲掉了脸上混着泥土的汗水，留下了手指粗细的黑黑的道痕，“多亏立高参谋了！”前原对着正在地图上作业的立高达也说道“这样复杂的小路，真是幸亏有兵志班的诸位能调查清楚！”
立高微微点头，道：“派遣军对这次攻略十分看重，从各地抽调兵志参谋，我只是刚来前线不久而已，做的也都是分内的工作，请前原队长不要客气。”说着将地图收到了皮包中，然后撑着自己的步枪站了起来环视着周遭，这久违的战场味道让他很不舒服。
前原中尉没有再和立高寒暄，点头致意后便领着勤务兵向行军右侧的重机枪分队走去，进攻就要开始了，这可是中队能够倚仗的最强火力，他要确保一切妥当。
突然，空气中尖啸的嚎叫毫无预兆地刺破了立高的耳膜，“卧倒！防炮！重庆军的迫击炮！”战场上不舒服感觉令立高嗅觉敏感，说时迟那时快，立高达也及时地做出了反应。扑通匍匐倒地后，他觉察到土地明显地在震颤着，越来越大的轰鸣响彻了战场，很快，联队的山炮加入了死亡的奏鸣曲。立高明白，正面的主攻开始了，重庆军刚才是在对侧翼警戒盲射。
“中队长中弹了！”不知谁第一个喊了起来，正要开始按照部署展开的部队轰然陷入了短暂的骚乱当中。
立高在混乱中站了起来，小队长与曹长们迅速地完成了弹压后，渐渐向他聚拢了起来。
“指挥官！”领头的小队长咬着后牙槽对立高说道“现在您的军阶最高了！”字字千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短暂的恍惚中恢复过来的立高，已经看见了那个倒霉的中队长前原的惨状，或者说看到了被弹片撕碎的肉块。
“指挥官！请您行使指挥权！大队已经开始进攻了！”那小队长又催促着。
“敌军！”山脊上，奔回来的中队斥候喊着“约一连重庆军在向我队方向突击。”
“指挥官！”小队长第三次催促了。
零星的步枪射击清脆可闻，夹杂在主攻的炮火枪声中仍旧能够分辨，那应当是是斥候队已与反击的重庆军接上了火。
“命令！全队展开战斗队形索敌前进，重机枪队抢占五百米侧翼，各小队进入200米射击线，各小队掷弹手集中，由我指挥火力！”立高达也终究发布出了命令，却又像耗尽了力气。
但是那个接下来一板一眼地指挥着战斗的军人，究竟是谁。是谁？立高问自己，是谁？是立高达也吗？不，不是。真的不是吗？那指挥作战的中尉军官，难道不是痛恨战争的立高达也吗？还是，你痛恨的并不是战争本身，而只是痛恨对战败的恐惧呢？
“我不知道！”立高猛然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伊莲轻轻将他的头又扶回她膝头枕好，道：“你累了，达也君，休息吧。”立高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