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夜雨十年灯37by阿雁

37.

明楼听闻静安被捕,也觉颇为意外,想了片刻,道:“你说电报是新闸路闻远公司发来的,说明木匠那里还很安全?”

阿诚答道:“是,不过为安全起见,我已经让他暂时保持静默。静安这人我虽不直接认识,但木匠十分看重他,说是非常可靠,必不会把联络线供出来的。”

明楼道:“静安被捕的细节,你尽快搞清楚,他的交通员你能联系上吗?”

阿诚道:“联系不上,不过既然木匠能得到消息,那一定是跟静安的交通员接过头,现在应该已经安置了。”

明楼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得跑一趟新闸路,从木匠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阿诚摇头道:“敏感时期,还是不去的好。”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又道:“我已经约了木匠的交通员‘刘老头’在赫脱花园见面,时间也差不多了。”

“刘老头”虽只是个交通员,这代号在上海却是颇有点名气,明楼从没有见过此人,只知道他在江浙一带的地下党中算得上是老资格的。阿诚早在远东支部工作时期就与刘老头接触过几次,回国后因为一直做通讯联络工作,故而与他较为熟识,知道他是湖南人,在长沙参加过学生运动,二十年代初已入党,后来参与过秋收起义,也是三月暴动的领导人之一,搞农民运动也是一把好手,因为叛徒出卖,这才被迫转移到上海做起了通讯这一行。阿诚刚回到上海开展工作时,也得过他不少帮助。

赫脱花园离刘家的八角楼不远,阿诚驱车到了沁园邨附近就下车步行,确定周遭没有可疑之人,这才直奔约定地点。阿诚到时,已有一人坐在长凳上坐着,只见那人肤色略黑,一身衬了夹层的青布长袍,虽然干净却并不太新,一角领口等处已磨得有些泛白,头上一顶半新的礼貌压至齐眉,脚上一双皮鞋穿得久了软塌塌的,西裤不大合身,肥而且长,即便坐在那里裤管也盖住了半个脚面。一眼望去只觉是个经营小买卖的贩子在这里偷闲,并没有在等人的意思。

阿诚几步上前也在长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眼睛眺着远处,道:“静安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人正是依约来通报情况的刘老头。

刘老头带着些抹不去的浏阳口音道:“他栽在无线电测向器和分区停电上了。”

阿诚听了奇道:“分区停电这事我怎么事先并不知情。”

刘老头道:“这回是宪兵司令部抓的人,我看是日本人绕开特委会自己行动了。”

阿诚仍带疑惑道:“静安是老手了,怎么会在这样的小技俩上摔了跟头。”

刘老头道:“中社部的急件不得不被迫启用电台,此事你不必知道,静安还有营救的余地,还要请你请示上级。”

阿诚道:“是。他现在何处?”

刘老头道:“进了宪兵司令部就再没了音讯,这也需你去探查。”

以明楼和阿诚的关系网,要查出一个秘密被捕的人关押在哪里自然是不难的,若要营救也总有办法。此时阿诚更关心的反而是木匠的安危,在仔细了解了静安的情况后,就立即问道:“那其他人呢?”

刘老头道:“静安的交通员已经护送出城了,木匠的去留还得等组织指示,目前在外躲着,不过没有固定住所。”

“我在这附近倒是有个可靠的地方,木匠可以暂住,这样有进一步指示也好联系。”阿诚说着从外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与刘老头分手后,阿诚回到办公厅接明楼下班。明楼在车上听了汇报,问道:“他连静安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说还有营救余地,难道是宪兵队并没有掌握什么确凿证据?”

阿诚答道:“证据自然是有,一部电台,发报机是跑不了了的,但是收报机却有些机关在里头,足以蒙混过关。”

“你别吊人胃口,直接说重点,收报机怎么回事?”明楼颇有些不耐。

阿诚轻笑道:“静安用的是木匠改制过的收报机,我看着好,现在也用。其实操作起来简单得很,就是把一个金属线圈两端分别连在真空管的屏极和振荡管的铝帽上,再把电位器…”阿诚在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受过系统的无线电通讯培训,虽然不像木匠那样主攻机务,但在设备上也十分内行,被明楼一问,便兴致勃勃讲起来。

明楼在无线电方面的造诣,仅止于简单地收发电报,听了一阵子愈觉得云里雾里,于是一手撑额,道:“阿诚啊,隔行如隔山,你看,这…”

阿诚立即收住话头,道:“总之就是有个部件,安上它就是收报机,去掉它就是普通收音机。日本人相当于只找到半部电台,虽然有疑虑,只要静安咬死了,却也不能坐实什么。”

说话间车已开进明家前院,二人下车进了家门,两个老妈子见东家回来了,忙询问是否开饭,得着答复,便将精心整治的盘碟一一摆上桌。因着有两个老妈子在旁,二人也就暂时不谈静安之事,改作闲话家常,将晚饭打发过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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