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我娘与公孙傲娇二三事(一)

睡前重刷少包偶得脑洞,时间线是乱的,郡主一家三口和公孙策是杜撰的,其余都是宋史上留名的,公孙策是童年男神任泉那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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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四年秋八月,枢密副使富弼离京,放河北宣抚使,父亲说,朝中明眼人都知道,范相公的新法就要不灵了。我与母亲年轻时不同,不大懂得这些,而且父亲既不需要磨勘,也没有嫡子等着恩荫,所以新法行与否,对我家是没什么妨碍的。

 

大事不曾落定,一场秋雨过后,我的外公周王赵元俨却撒手人寰。外公在民间素有名望,一场国丧就此拉开帷幕。我不知道庙堂百官的哀戚和江湖黔首的悲咽是真还是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认得外公,为何会难过呢?可我是真的难过。

 

虽然只是外生孙女,但或许是外公膝下母亲最得疼爱的缘故,他对我自然是爱屋及乌。父亲一向十分敬重外公,又与母亲亲爱非常,故而外公垂危之时便带着我们借住在周王府,以便照料。

 

灵堂上吊唁之人来了一批又一批,我都不认得。堂上摆满了挽唁之物,我的也在其中,落款是平江郡公钱晔之女定远县主钱氏。而我私下里烧给外公的宝锭上,却写着“外孙钱文钦”,“文玉灿然招物彩,其乐融融受钦封”,这是外公亲自取的名。

 

父亲随着舅舅们迎来送往,我不知是叫堂上的熙熙攘攘吵得头疼,还是流泪太多而一时虚了身子,表兄劝我去后堂陪着外祖母与母亲,不必在这里跪着,但我不愿离开。混沌间似乎听人传报“三司户部副使包希仁”,不知怎么,竟就心中清明了片刻,便见父亲迎上前去礼待一番。

 

这包副使看着四十过半的年纪,透着一股读书人清高而不阿的气质,面色如铁,额间一枚新月似的凸起,也不知是胎记还是疤痕,我虽不大知道京官们的名讳,却知道包副使单名一个“拯”字,外公在时,总说这是“拯万民于水火之中”的“拯”,又说从第一次见到包拯,就知道这人日后必不同凡响,而那时包拯还只是个庐州的少年贡生而已。

 

想起外公,我心头又恸起来,泪眼迷离中,见到父亲犹豫片刻,又与包希仁身后一人拱手作礼。我这才注意到,包拯随侍诸人中竟还有如此出众的人物。

 

只见那人也是四十来岁年纪,身量颀长,面容清俊,书卷气中透着文人特有的英气。虽是出众,到底只是随员,父亲何必亲自作礼呢?我将疑惑说了,表兄道:“文妹妹即便身居闺阁,到底也是侯门千金,难道竟会不知青天座下的主簿官乃是公孙策,字束竹的么?”

 

我当即恍然,是了,汴京人人皆知,包青天麾下“文公孙、武展昭”,这公孙主簿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年轻的宗室们见了都少不得要称一声先生的。可我家中确实鲜少有人提他,不过只言片语地听过,这公孙策年少时因着突患眼盲症而耽搁了功名,后来痊愈,却磨尽了少年心性,不愿再入秋闱了。

 

暮鼓之前,王府闭门谢客,我与舅母们道了安,往外祖母院中去,母亲归宁一向随着外祖母住,此番父亲与我也同在外跨院暂居。我到时,父亲正问外祖母安,外祖母虽悲痛,倒也看得开,与父亲闲聊几句,便往后面安歇了。母亲侍奉外祖母将息了,这才转出来,陪父亲在偏厅坐下,又向我招手道:“文儿,不必拘着了,过来同坐。”

 

其实我在家中于父母跟前并没有这般恪礼的,只是年幼时每每来外祖家小住之前,祖父都要反复叮嘱一番“王爷虽然疼爱你,但终究是到了王府,你不可像在家中一般的随性。旁人不敢笑你,却要笑咱们开国公府上没规矩了”,因此祖父虽已驾鹤十年了,我在外祖家中总端着些侯爵小姐的性子,不敢松懈。反倒是母亲,在周王府中总显得比在家中自在些。我每问父亲时,父亲只是笑说“你在你家中随性,你母亲在她家中自然也是随性了”。

 

母亲亲手剥了果子给父亲,又递一个给我,道:“我听跟你的婢子说了,今日你行止有度,很是给你父亲长脸。”

 

父亲却道:“原是郡主教导得法。”母亲是周王唯一的嫡女,七岁上就早早封了零陵郡主,父亲每每当着我的面只叫她“郡主”,可我曾偷听到他二人独处时,父亲是叫母亲“宁宁”的,想来便是她的小名了。

 

母亲又问了几句,我一一回了,因想着母亲在后堂整日必定是闷的,便想拣些新鲜的事讲来替她解闷,于是道:“我今日见到包希仁包副使了,果真面色与铁锅底无异,可见传说不假的。”

 

可母亲显然并不觉得这话有多新鲜,只微微一笑,道:“那你可比我强得多了,我第一次看见包希仁时,竟是吓得退了半步的,直到嫁了你父亲,才没人拿这事取笑了。”

 

父亲笑道:“二十余年的旧事,好容易人人都忘了,郡主却又拿出来说,非要让人再传出去不可。今日希仁来吊唁时还叫我替着问你安,若是文儿不提,我倒浑忘了。”

 

“倒烦他记着,待丧罢开朝,你替我谢他就是,”母亲令婢子给父亲续茶,又道,“这些天你为王爷身后操劳,些许小事忘了又能怎的。”

 

提及外公,眼看着母亲眼中又泛起水漾。自外公殁了,她并未曾好好哭上一场,我怕她此时伤悲梗在心中,便赶忙又将话岔开,道:“今日见了包副使,于我自然是新鲜事,却还有另一样,颇叫女儿意外。”

 

母亲自然知道我心思,堪堪收了悲容,道:“你不曾出过门,总瞧什么都新奇,倒说来听听罢。”

 

我便凑过去道:“我原想,因着科举一制,四海英才尽在朝中了,今日却见到一人,虽不曾过话,单看外表便知道是个人物,可这位先生并不曾举士,母亲你说这算不算得新奇?”

 

母亲笑道:“你若为我开心就编些话来说,那可不必了,若不曾举士,怎么进得了王府呢。你外公虽一生礼贤下士,但宗室的规制还是要的。”

 

见母亲不信,我便急了,道:“主簿官虽不入流,到底是鼎鼎大名的包青天的随员,岂有拦着不叫进门的道理?”

 

不料母亲听罢,顿了一顿,并不朝着我,而是向着父亲说道:“主簿官?”

 

父亲犹豫一下,点头道:“是,今日束竹也来了。”

我已听表兄讲了,束竹是公孙策的字,如今父亲直直以字称呼,可见竟是个有些交情的熟人,好奇道:“今日见父亲与他寒暄,只道是为‘文公孙’的才名和包副使的脸面,却不想竟是相识的?”

 

父亲轻描淡写道:“年少时有些交往,一时叫着顺口罢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母亲,母亲并无异色。

 

我听了觉着不对,道:“表兄说这公孙先生幼时一直随其父在外放任上的,而父亲却随祖父在京居住,待其父磨勘转历回京时,祖父却因丁谓案牵连外放河阳了,你们如何能够相识?”

 

父亲道:“都是官宦子弟,来来回回的,总有几面之缘的,况且他曾入过一次秋闱,你外公都曾说他即便没有状元之才,名列三甲也只是迟早,这样人物,自然是要结识的。”

 

我还是有些不解,道:“可父亲一向闲散,从不交游应酬,怎么会与应试的贡生们来往呢?”

 

“这……”父亲端茶抿了抿,道:“此一时,彼一时罢。”

 

我忽觉心中一动,向着母亲道:“既然外公也曾赞过这位公孙先生,想必是识得的?我曾听妈子讲过,母亲自小就认得父亲了,既然父亲与他有过来往,母亲也曾认得他么?”

 

不料母亲忽然显出怒色,道:“是哪个妈子将主人家的事拿来乱讲的?这些年你大了,跟前的人倒越发没章法了,我瞧着这次回去,跟你的人又该好好换一换才是!”

 

我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却不知是哪句触怒了母亲,心中不免惴惴。却是父亲出来打圆场道:“罢了罢了,我瞧文儿今日累了,一糊涂说几句有的没的,郡主当真生气做什么。”母亲见父亲发话,便不再做声。父亲又向我道:“明日还要张罗,你就跪安歇了罢。”

 

父亲给了台阶,我怎能不下?当即恭恭敬敬地跪安请辞,转过屏风时,依稀听到父亲说:“宁宁,何必还记挂那些旧事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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