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这一章刚才被指出存在OOC的问题，所以吐槽完胡适以后的部分做了改动，已经刷了一遍的妹纸可以考虑再刷一遍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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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明楼后来反复思量阿诚那句话，一下子觉得似乎明白了其中意思，一下子又觉得这话说得突然而蹊跷，如此来回想了几遍夜色渐晚也就暂时作罢了。待到第二日前去探望，阿诚一切言谈举止皆是如常，并不似心存芥蒂的样子，甚至还开玩笑说这回是工伤，休假期间不准停薪云云。明楼便放了心，越发觉得阿诚那话不过是重伤之下一时情绪而已，也就将之抛在了脑后。
阿诚养着伤，反正也参与不了什么工作，就干脆不再惦记外间的事，只把一直想看又没功夫看的那些书叫章婶放在床头，觉得精神好时便斜倚着起来翻一翻，虽一只手又捧书又翻页的不大方便，但在阿诚的记忆里，他鲜少有这样闲散的时光，遂也自得其乐。明楼每日上班前必来房间探望，下班后也是先来陪阿诚聊上几句才去忙别的，因着怕他损耗精力影响伤情，也并不敢说什么正经事。
一日午后，阿诚拿一本《人权论集》正得趣，看罢一页，将书搁在膝上翻过一页，复又拿起来，刚要接着读，几声门响，就见明楼走了进来，大衣与围巾还搭在臂弯，显是刚刚到家。阿诚瞧一瞧窗外，见天色尚未至黄昏，向着明楼笑道：“大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楼道：“早么？礼拜六的工作拖到礼拜天这个点钟才加完班，还算早？”说着走到床前，将写字台旁的椅子拖过来坐下，见阿诚手里拿着书，书脊上盖着新月书店的旧印，题目处卷着看不大分明。
阿诚道：“原来今天周日，你也真是勤勉。”见明楼盯着他手里这本书，阿诚只当大哥有兴趣，便随手递过去。
明楼接了先看了看封面，又随手翻着道：“勤勉什么啊，你不在，没什么太得力的人，有些事少不得亲历亲为。把你撂的挑子担起来，我自己的那些事还得照做。这也幸亏是淮北那里新四军正搞冬季攻势，南方局的工作重心暂时移出上海，不然我可真有些摆布不开。”阿诚受伤暂不能工作的情况以向上汇报过，明楼与上级的联络目前由“竹先生”接管。
阿诚听了挑眉笑道：“什么叫我撂的挑子，以前是我把你的一大部分份内事做了，原是为了叫你少操心，没成想现在倒落埋怨。我看等我伤好了，咱们还是重新分工吧。”
明楼脸上挂一丝讨饶的模样，道：“千万别，你就当我刚才说胡话。”二人笑罢，明楼又将手中那书递还给阿诚，道：“我竟不知，你也是胡适之的追随者。”说着目光从阿诚摊在床头的几本书上扫过去。
阿诚低头一看，不过是《庐山游记》、《白话文学史》这类旧著，皆盖着新月书店的印，于是笑道：“不过是前回去北平，书店迁址抛售便顺手买了，追随者可是称不上。”
明楼装作惊奇的样子道：“怎么，你竟连名重天下的胡适之也不入眼？”
阿诚道：“大哥就专会曲解，胡博士学识渊博，还轮得到我不入眼么。他的文章清奇，我小时候也是喜欢的。只是后来再激昂的文字也见过了，再疾乱的世道也经历过了，回过头看，他那书生论政的调子便少不得有些迂腐。”
明楼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可若搁在二十年前你这么说，就等着…”
话未说完，阿诚便抢着道：“那时候我刚刚读书识字，胡博士又风头正劲，我只有崇拜，哪敢口出狂言。”明楼听了大笑，阿诚瞧瞧他，又看向窗外，道：“有的人初见时你只觉得他不似凡人，随意一句话也像是真理，但时间久了，你历练过的事也多了，就生出许多旁的想法来。”
明楼瞧着他神色便明白了大半，笑道：“是，这些年你学问大涨，历练又多，我是早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还成天忧心，就怕落你后面。”后半句自然是揶揄的意思。
阿诚噗嗤一笑：“大哥这般有自知之明，便是落后了，也不会差太远。”
明楼伸手轻叩阿诚额角，道：“蹬鼻子上脸。不过我倒好奇，你对我生出什么旁的想法了？”
阿诚盯着明楼眼睛，认真道：“以前我只觉得处处需大哥帮衬着，后来回国，尤其是派回上海工作后，渐觉你也需依仗我了。”说着将明楼周身打量一回，笑道：“看你现在焦头烂额的模样，竟是根本离不开我。”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不觉牵了肋骨伤处，倒抽一口凉气。明楼虽是伸出手指虚点几下道一句“活该”，到底是心下在意，少不得问询宽解一番。
二人闲谈间又传来敲门声，阿诚应了，却是苗婶将门推开，见二人正说话便不进来，只在门口向明楼微微鞠一躬，又转向阿诚，道：“外面有位高德新高先生，说是管家的朋友，听说您病着，特意来探望。”
这“高德新”正是立高达也第一次与阿诚见面时所用的化名，当时立高仗着汉语流利，装作一个中学教员，不过几句话就叫阿诚看穿了日本人的身份，后来二人熟络起来，阿诚偶尔便以此取笑。
明楼见阿诚不语，问道：“高德新？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位朋友。”
阿诚先是向着门口道：“苗婶，麻烦你请他上来。”又对明楼道：“大哥其实见过他的，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立高达也上楼来，阿诚卧室门虽开着，他仍旧在门框上叩了几声示意，与阿诚四目相对互相点头致意后，这才走进房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