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官的救援任务启动！没虐死没虐残，请你们表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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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十二月的上海若是屋里不生火，那又湿又冷的滋味儿并不比北方刀子似的风刮在身上好受多少，尤其是对于阿诚这么一个遍体鳞伤又饮食不济的人来说，这斗室简直阴冷无比。阿诚在墙角尽力蜷缩起来，模模糊糊记得自己1937年冬天带着简单的一小包行李，穿着没有领章肩章的苏联红军军装从列宁格勒坐了几天几夜火车好不容易到了伊尔库茨克的那个晚上，宿舍的火墙没烧好，他也是这么蜷缩在中西伯利亚高原南端的冬夜里。当时他递交的回国工作申请犹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而明楼随国民政府西迁重庆，已有两三个月联系不上。当阿诚结束了学习，拿着联共布签发的派遣书走出挂着“32号”门牌的大门时，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只能失神地沿着苏维埃大街一路走下去，幸而终于回过神来在汽笛响了两声之后登上了前往派遣地的火车。阿诚在摇摇晃晃的三等车厢里反复想象着贝加尔湖南岸的西伯利亚的样子，他对西伯利亚的印象，多半是从列宁文集中收录的那几封写给克鲁普斯卡娅的信里获得的，大约是青年时代的革命导师有爱情的支撑，他笔下的流放地荒凉而美丽。阿诚记得在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的室友讲过一个故事，说列宁是在流放地写信向克鲁普斯卡娅求婚的，他在信里先是痛斥了一番沙皇政府和官僚机构，结尾突然写了一句“那么我们结婚吧？”克鲁普斯卡娅的回信也是把对政府的愤怒写了整整三页纸，最后写下一句“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同意吧。”听了这个故事，阿诚虽然当时笑着表示不信，说：“别开玩笑了，安德列·弗拉基米罗维奇，您净瞎说。”但这不知真假的故事，到底让他心里的“革命”二字染上了微不可见的浪漫色彩。
在伊尔库茨克工作了半年，终于收到了国内的调令，此去将要拿着假档案长期潜伏，阿诚便把一切可疑的东西都留在了苏联，其中包括陪了他快三年的苏联红军军装和安德列·弗拉基米罗维奇·斯托罗尼柯夫作为临别礼物特地画了送给他的一副斯大林标准胸像的小尺寸油画。之后又是辗转，终于经由哈密到了重庆，他走下舷梯见到明楼的身影，这才觉得悬了大半年没处放的心有了着落。明楼与他握了手，向身边的同事介绍：“这是我的管家明诚，刚从巴黎学成回国，以后要兼任我的副官，诸位多关照。”没过多久，周佛海便撺掇着汪精卫一起，扛着“和平抗战”的大旗离渝赴宁。明楼因在汪蒋之争中一直刻意偏汪一边，遂也辞了公职回巴黎教书去了，当然这都是军统有意安排的。阿诚随明楼回到巴黎不久，又临时调往华北协助统战工作，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何上肇的学生立高达也，一个对社会主义怀有憧憬的左翼中尉军官，那似乎也是个寒冷的冬夜。两人甚是投契，称呼从一开始的“立高先生”、“明诚君”变成了“达也”、“诚(阿雁注：为尊重原著，此处发音为せい而不是まこと)，再后来出于形势的逼迫，达也在阿诚参与策划的行动里莫名其妙地上了日共的船，从此两人的友情便断送了。阿诚想到这里，心道“这别扭的家伙”禁不出笑出声来，却牵动了伤处，疼得直冒冷汗。
刚才施刑的人多半是个老手，拿着拇指粗细的灌了实心的竹竿子专往肋骨两侧和肋下小腹这样吃不得痛的地方招呼，现在喘气稍微幅度大些就疼得厉害，可能是肋骨断了，本已折了的左肘和被麻绳拉锯似的磨挲得快要见骨的膝窝和小腿也各自挨了十几下，现在疼得厉害，不过与之前鹤嘴夹直接掐进肉里再通上电的感觉比起来倒是好受多了。这期间丁默邨又来过一次，阿诚戏谑他一句“我可还没改主意呢，您怎么就来了。”丁默邨当即笑着搧了他一记耳光，然后道明来意，原来又是企图从阿诚曾与已死的梁仲春勾结这事上找个突破口。阿诚只认了走私，别的皆是用不着四六的话打发过去，末了还加一句“当年往港口去办这些来钱的买卖，还颇见过丁主任几次呢，您若是以此为把柄可是行不通。”丁默邨无功而返，阿诚只觉之后的日子越发难熬起来，只盼着明楼的动作能快些。
此时明楼也是心急如焚，阿诚“失踪”快两周了，他明明知道人就在76号，却苦无证据。丁默邨疑心颇重，李士群在时用过的人，无论什么级别什么岗位，他一概不肯重用，因此夜莺并不知道阿诚之事，直到明楼下达指示，她这才费尽周折探查，等到明楼拿住切实证据的时候，已经是一月初，阿诚已被关押了两个多礼拜了。阿诚出事当天开的车被找到后，税警岗哨的排班表上的破绽也被发现。然后人证物证皆被明楼顺藤摸瓜拽了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冲进76号要人，而是趁着在周公馆议事时当着周佛海的面问：“我的主任秘书明诚在丁主任那里也半个多月了，他不在啊，我工作还真不太顺手。”
丁默邨看看周佛海，又看看明楼，笑道：“明长官这是什么话啊，我可没听懂。”
明楼也是看看周佛海，又虚指着丁默邨，道：“打马虎眼是吧？成，当着周先生的面，您打电话回去问问，政务科有没有阿诚的配枪和派司。没有也不要紧，您刑讯科有位同事前天开始就没上班，他和您安插在税警总团的那个营副，我都送到熊处长那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