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夜雨十年灯 1 by 阿雁(清水兄弟剧情向)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莫斯科无名烈士纪念碑


1.

1941年1月26日,除夕,暮色已至,明公馆只有一楼对着前院的窗子亮着一盏灯,光透过纱帘显出幽幽的橘黄色。明镜过身未至一年,公馆上下并无张灯结彩,没有一丝节日喜庆,与外街依稀传来的喧闹声自是对比分明,倒显得申城格外热闹些。这是上海沦陷的第四年,淞沪会战的热血似乎已由时间涤荡殆尽,武汉会战时的群情汹涌,第九战区的几次堪堪小胜,似乎都抵不过日出日落的平淡,即便亡国灭种之惧再倾轧人心,绚烂的壮烈终究不如活着二字来得安心、来得实在。

“要活着。”明楼耳边又响起这三个字。这是谁对谁说的?记不清了,相互说了太多次,因它是乱世中最殷切的期盼。便是此时街上庆节的百姓,在敌国铁蹄之下仍旧显出喜乐的形貌,不过也是苦中作乐地活着罢了。

自民国之初,废几千年来之恶习旧俗,传统春节便已不在官庆之列,新政府以孙总理正统自居,自然仍沿此制。下午,办公厅已有些恹恹的气氛,不到下班时候,人倒已零落得七七八八了,因是节下,各部门长官也不以为意,由得众人去。阿诚下午公干外出迟迟未归,明楼便另叫了车先回,此时已在一楼书房枯坐了半晌,脑中想些有的没的,越发觉得凄清起来。忽然听得像是车驶入的响动,忙起身略掀开纱帘观望。

阿诚驾车驶过越发深沉的暮色,于门前停下时比起平日显出些微匆忙,倒有些归心似箭的意思,明楼莞尔,转身出屋,嗅到些古怪气味,这才记起小厨房烧着的水,也顾不得招呼阿诚,直往灶上跑过去。刚站定,阿诚也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见状也不犹豫,伸手把火熄了,揭开壶盖一瞧,笑道:“这是忘了搁水干烧呢,还是水烧干了呢,我再晚回来一时半刻的可怎么得了。”说着重又添了水。

明楼道:“这不大节下的,不想冷锅冷灶么。阿香也不在,上哪儿了?”

阿诚答道:“阿六嫂说想叫闺女回去过个年,便托人送回苏州了,忙得忘了同你说。”说着阿诚把外衣脱了挂在门廊衣架上,待明楼往小客厅沙发上坐定了,这才坐下谑道:“瞧我忙成这样,好容易回了家一口热水喝不上就罢了,还险些遇上走水。”明楼听了作势要打,阿诚轻巧避了开去,明楼食指虚点几下,这才说:“不过跑趟银行,便没影了一下午,还没问你,倒又先跟我哭忙来了。”不料阿诚听了神色一凛,看来是真的有事。

不等追问,阿诚已开口道:“下午到花旗银行办了事,收到指示去贝勒路,萧先生那里让我们尽快将现有户头规整一下,以后这样的事尽量经道亨银行,萧太太已经以他人名义开了联名账户。我想着年节里银行存取借贷的人多,赶着去办了也不惹人注意,这才迟了。”

明楼听了沉吟片刻,抬头道:“都妥了?”

阿诚摇头,说:“只办了法租界的几处,别的今天来不及,只能等到初五破市了。只是这指示来得突然,租界也不安全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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